（三十四）戈壁滩上的白菜长成了
由于没有休息日，全连种菜只能在下班后的业务时间去种菜。我们班分了一块挺大的沙土地，在九班翟所华的指导下，四周打起垄然后用铁锨翻土，翻完土，浇上水，划上沟，撒下白菜种子，盖上土。因为戈壁滩很干燥，极少有雨，所以每天下班后得抬水浇地。白菜不几天就发芽了，绿绿的，在戈壁滩上它是唯一一片绿色生机。
一天下班后，王小平喊我去抬水浇菜，抬上水到了菜地边上，我拿起盆从桶里舀上水正准备浇菜，王小平问：“你写入党申请书了没有？”我说：“还没写，我又不会写，你帮我写吧。”王小平说：“我小学都没毕业，我写不了，让班长给你写。”我说：“行，回去就找班长写申请书。”王小平说：“入团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得早就写好了。”我说：“我忽视了这个事，谢谢你。”王小平笑了笑说：“没关系，出门在外就得相互照顾，抽时间你帮我写封信，我很长时间都不给家里写信了。”我说：“没问题，就是写的不好。”浇完菜坐在地垄上休息了一会，我二人又抬了一桶水回到班里倒进水池。
吃完中午饭，我就和班长说：“班长求你件事。”班长说：“啥事？这么客气。”我一边掏烟一边说：“帮我写份入党申请书行不？”班长笑着说：“我不会写，让王小平写。”王小平在一旁红着脸双手挠着头皮说：“班长，我吃几碗干饭你是知道的，我的申请书不就是你给写的吗？”班长笑着对我说：“得表示表示吗？”我忙把烟放到圆桌上，拿起班长的杯子放上茶叶、白糖倒上水放到班长面前，又拿来信纸放到桌子上，我也在圆桌旁坐了下来。班长又点上一支烟喝了口茶后就是不说话，说话也不提申请书的事，在和我们几个拉家常。班长看了一下表说：“上班了。”全班在门口站好队，排副带队去了工地。
到了工地这时两台大型推土机正并排着往外推着石头，清理施工场地，班长说：“这样子没法干，先休息一下再干。”大家有的做准备工作，有的坐下来抽烟。韩振弦喊我去上厕所，我俩拐出工地到后上坡上方便，在去厕所的路上韩振弦问我说：“你可看出班长这几天很少说话？”我说：“我没注意，你这么一说是有这么一回事。”韩振弦说：“我在整理班内务卫生时发现班长铺边一封他家来的信，我看了一下，他父亲上山砍竹子时摔断腿了。”我噢了一声。韩振弦说：“你看咱俩偷着给班长家里寄点钱去？”我说：“可以，下班回去我把钱给你，你去办吧。”韩振弦说：“这事就咱俩知道，别人就不要再说了。”我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下午下班，吃完饭大家又往菜地里去浇水，班长对我说：“你不要去菜地了，在家烧炉子，多烧些开水。”我说：“让韩振弦在家烧炉子吧，他今天有点不舒服。”班长同意韩振弦在家烧水，大家便去菜地浇水。我走在最后边，出门时我忙递给韩振弦十块钱和五斤全国通用粮票，便去追赶战士们。浇完菜回到班里，大家坐下来休息，韩振弦给班长倒上开水，班长从口袋掏出烟来散了一圈说：“大家以后不要光闷着头干活，要注意观察我们施工场地上方的石崖上是不是有落下来的石头，小心把咱们给砸了，要注意安全，再一点就是我们班种的菜，长势还可以，下一步有班副潘明珠具体抓一下，别的没有了。”大家自由活动。
班长去了小仓库，不多时拿了几张纸回来，冲我晃着说：“我早给你写了入党申请书了，你看一下，填上你的名字，我给你报到排里去。”我高兴地接过来看了一遍，认真的填上名字又交给了班长。大家笑着。解同伟用不服气的眼光看着我说：“虽然咱俩是老乡，但我不如你干得好，说实话你好好干吧，我就这个样了。”我说：“没事，大家咋干咱咋干就行了。”
施工进展很快，经过一个八月一个九月的紧张施工，整个山头劈下去一半还多。九月底，白菜在各班的精心管理下，长得很好，绿油油的一大片地。这片地倾注了每一位战士的汗水和付出。收菜了，各班都在下班后抬着大框去拔白菜，两人抬一筐到炊事班门口过称、记账。然后在一个大水泥池子里铺上一层菜撒上一层盐，把白菜腌了起来。最后连里收菜最多的是三排九班，也就是翟所华那个班。
这个季节已经很冷了，水渠边上已有冰冻。早晨戈壁滩上已是厚厚的一层白霜。这个时候想复员的战士就不上班了，在班里装病等待复员。连里为了保证出勤率早日打通二号山头，专门组织卫生员等人到各班查看谁是长期病号，谁在泡病号，谁长时间不上班。在全连十二个班摸底后有指导员每天组织他们上课学习，并把不上班战士的施工任务指标分到班里。连里采取的这个办法从而大大加重了每个班的施工任务。我们班是一人曹先进，情况还好些。有的班里三四个，最多的班有五个战士不上班，大家得把他们的工作任务干出来。连统计员每天都到工地去统计，哪个班休息几人，当天完成情况，逐班统计。星期天连里点名，连长公布全连各班施工任务进展情况，好的班表扬，差的班批评。连里这样一搞弄的各班哭笑不得。你说干得不好吧，日夜奋战在工地上，为了完成任务大家是齐心协力拼命干，干得好吧却完不成任务。我们班在开班务时，我说：“不管连里怎么催，咱稳住现在这个水平就行，那几班干的好我看干的时间长不了，为啥，工作是天天干，他们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战士受不了，就是拼上命山头明天也挖不出来。你看四排十二班，班长让战士回来打饭送到工地上吃，路这么远送到工地饭菜都凉了，吃了饭接着干一刻也不休息，时间长了战士们能撑得住？我看够呛的，不信走着瞧。”我发言完毕，全班没有一个再发言的。班长“唉”了一声说：“先这样干着，看看情况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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