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一定要把铁路修到西藏去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连点名时连长说：“从明天起三排七班全体战士去尕海驻勤给一号桥梁做模板，三排副也一起去，因为他是老木工班长了。明天七班不出操，整理行装，准备工具。”班务会上班长说：“明天排副带我们班去尕海做一号桥模板，希望全班战士把这项工作做好，坚决完成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全班战士回答到：“有信心！坚决完成任务！”第二天，起床号响了，排副安排战士们分头做准备工作。排副等三人去木工棚整理工具，班长等四人去领帐篷，我和李树军整理枪、饭桶饭盒，韩振弦等三人去领棕绳、钢钎、铁丝等，所有物品领回来在班门口放好，加上战士们的背包等东西堆了好大一堆。吃完早饭，洗刷完毕，连部通讯员来说：“汽车在大门口，你们可以装车了。葛德会带着背包去连部报到。”葛德会背上背包去了连部，排副帮我们装了一会车也去了连部。一切物品都装上车了，班长刚要派人去喊排副这时连长送排副出来了，排副转身向连长敬了一个礼，连长回了礼，排副转身走出大门上了汽车，连长向我们挥了挥手。汽车开动了，朝尕海方向开去。
汽车转过营部所在地的山头，朝东北方向开去。向西看去，筑起来的铁路路基在戈壁滩上远远看去好像一道长城向东北方向伸延过去，向东看去，很远处有一位牧民骑着骆驼在放羊，这是我参军一年多来第一次看到放羊的牧民。车一直驶着，老远我就看到了尕海湖，蓝蓝的湖水像镜子一样平静地躺在沙漠和草原中间，湖西边是望不到边的草原，我沉浸在这美景之中，不多时汽车已开过尕海火车站。汽车到了尕海驻勤的地方，一排的战士已经上班去了，只有炊事班的两名战士在炊事班门口的水池边淘大米。汽车在离炊事班不远的院子里停了下来，和炊事班的战士打过招呼后大家忙着卸车。我忙里偷闲看了一下，炊事班是用土坯垒起来的房子，门口朝北，一排的三座帐篷在炊事班的西边一字型排开，帐篷上边用两根粗棕绳拉到地面紧紧缠在钢钎上。卸完车排副说：“休息一下，我看个搭帐篷的位置，来！谁有烟抽一根？”李树军递给排副一支烟，排副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搬家累死人了，咱们营刚从老区搬过来的时候，连队搞营房建设，营部也搞营房建设，盖了营部大礼堂，那时各连要抽调人去建营部营房和礼堂，咱们连就咱三排去的，乖乖，累死了，每天天不亮步行走到营部去打土坯晒干再抬到营部处，近一点地方的土用光了再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抬土，吃完饭就干一刻也不休息，持续了两个多月，真是累死了。”排副最后选择了炊事班东边一块空地搭帐篷。吃完午饭休息时，我看了一下我们住的地方，离尕海湖最多有一千米，尕海胡的北边是沙漠，东边也是沙漠，湖的南边和西边是草原，再往西就是戈壁滩，四周没有水源，山上没有雪，心想这湖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干活了，先竖好帐篷的三角铁架子，四下里用帐篷上的帆布扣子扣在三角铁上，再把帐篷顶端部分拉上去，两边的人用力往上拉，一个屋脊形状的帐篷就搭成了，然后再帐篷下方的四周挖上一条沟，把帐篷下沿用沙土埋起来，用一米多长的钢钎砸入地下，四周拉上棕绳紧紧地固定在钢钎上。搭完帐篷再用螺丝把上下铺固定好，用扳手拧紧螺丝，铺上木板子，床铺就弄好了。最后排副和班长在帐篷中间用方木和木板钉了一张桌子，桌面上钉上油毡纸，就这样一个家建成了。全班战士提着背包，手拿饭桶饭盒脸盆等物品高兴地搬进新房子。
下午收工了，一排战士回来了，大家相见非常高兴。我和老乡马克生、房茂宽，赵兴湖、国宪福、任云吉等战友见了面，大家互相问候。我看到国宪福的腮上有两块红红的嫩肉，就说笑话你怎么弄得跟猴子腚似的，国宪福说：“冻的，天暖和了腮上就痒痒，痒痒就用手去揭，揭下结痂就成了这个样子。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对象，女方家要张相片，好不容易盼到休息，我换上新衣裳去德令哈照相，到了照相馆照相的人说这样照出来很不好看，等脸上的红色变正常了再来照，我就回来了。”说完两手轻轻地摸了摸脸。开饭了，打回来一桶米饭和半盆压缩菜炒罐头肉，放在了桌子上，大家准备舀饭吃饭的时候，排副说：“先别急嘛，去把牙缸拿来。”大家拿来牙缸放到桌子上，排副从挎包里拿出一瓶青稞酒，给每人倒上了一点，说：“在我们老家搬家是要喝喜酒的，亲戚朋友都去贺喜，我们叫温居，不知道你们有这样风俗吗？”大家都说：“有，有温居的风俗。”大家举起缸子一碰共同喝了一口酒，排副说：“这酒是连长送的。”吃完饭洗刷完毕，大家出了帐篷不约而同地看起尕海湖来，只见湖水在发红的太阳下发出彩色的光，十分好看。一排付吹响了集合哨子，全班战士整队由班长带到一排集合点。排点名，一排副说：“今天我们排又增加了一个班，大家欢迎！”一排战士鼓起掌来。一排副说：“七班没来的时候，我们排还有炊事班是一个星期一车水。”一排副说着用手指了一下炊事班前面的铁水池子，又说：“七班来了，用水可能多一点，大家要注意节约用水，在保证炊事班用水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适当洗刷一下，夜间站岗两人一班，今晚七班站岗。三排副有什么要讲的？”排副答到：“没有。”一排副说：“各班带回。”班讲评时班长说：“今晚头岗有孔庆来和王小平，按上下铺排下去。”班长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吗？”大家回答到：“没有。”班长说：“解散。”大家回帐篷休息。我和王小平穿上大衣背上枪出了帐篷，围着驻地转了一圈来到公路上，发黄的沙漠在天空的映射下是一片灰暗，没有一丝声响，十分静，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得见，如果是一个人站岗还真是有点害怕。
第二天早饭后上班了，由于木头还没拉来，我们班就和一排去挖一号桥的桥墩基础。全排整队向一号桥走去，横过公路走进沙漠，在沙漠里走了大约两华里就到了一号桥工地，一排一二班挖东边的桥墩基础，我们班和三班挖两边的桥墩基础。沙漠表面的沙土很干，一边挖一边往回淌，挖不多深周边的沙土又塌了下来再重挖。我问三班国宪福：“以前你们咋挖出来的桥基，这么难弄？”国宪福说：“上边这层干沙有五十多公分厚，下边的就是湿沙土，挖到湿沙土就好挖了。”大家把干沙挖出来用力往外甩的远远的，就像鸡在打抱窝。大家奋战在干沙里，战士们个个成了土人。湿沙终于露了出来，用挖出来的湿沙再盖住干沙，有的战士小解就把尿撒在干沙上，用铁锨再使劲拍打几下，以防干沙再淌回坑里。大家在不停地干着就听一排副大声下令：“立正！”全排战士就在原地立正，我一看是连长，指导员，营教导员来了。一排副跑步到营教导员前敬了一个礼说：“报告首长一排战士正在施工，请指示！”营教导员回了礼说：“请大家原地休息。”排副说：“是。”转身立正向大家下令：“原地休息！”战士们就地坐在了沙土上，营教导员讲了一会话：“同志们，我是从成昆线上下来的人，那时我是一个小伙子，抗美援越的时候，仗打到哪里要求铁路就修到哪里，没白没黑地抢修铁路，有时正干着活一停下手就睡了过去，被班长骂了起来接着又干，直到抢修完毕才能吃饭休息上几个小时，了不得啊同志们，当兵的就数我们铁道兵苦，哪里需要扎上帐篷就是家。可就是我们铁道兵为祖国修上了铁路网，四通八达为现代化建设做出了贡献。党和国家就看青藏铁路了，就看你们这些小伙子了，我们一定要把铁路修到西藏去，把火车开进西藏去！小伙子们加油干吧，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说完营教导员有力地挥了一下右手臂，大家鼓掌起来。营教导员又起头唱了一首“铁道兵志在四方”，唱完歌营教导员向大家挥手说：“大家干活吧，我们到二号桥去敢看。”营连干部走了，大家又起劲地干了起来。中午吃饭时来送水的司机跟排副说：“连里让你们明天休息一天。”一听说休息大家可高兴了，到了下午在工地上大家干得可卖力了，恨不能把所有的力气全使出来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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