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耿直老藏胞，羊腿换水
没隔几天，送底渣的车来了，大型的拖拉汽车从尕海车站向东一次来五车卸到路基上边。全班战士分为每两人一组，我和孙永明一组，要求是三米半宽、三十公分厚把底渣平整的铺在路基上。大家干了起来，由于堆与堆之间的距离较远，开始先用抬筐抬，然后用铁锨摊平，最后整平。大家比谁干得快，一次抬两筐底渣，一大堆的底渣两个人一上午不停地干到吃午饭时才能铺完。下午再铺第二车，虽然体力耗尽了，看看小山似的底渣还是拼命地干着，实在不行了，就用绳子拴住铁锨头上面的铁把，一个用铁锨柄往前推一个用绳子用力拉。一个七月下来全班战士的裤子全都磨烂了，大腿上磨起了一层很硬的茧，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我们圆满完成了从尕海火车站至一号桥近六公里的底渣铺设任务。被洪水冲垮了的路基重新筑了起来，经过上级技术部门的测量，一号桥没有受到影响。这天下午，来了两卡车用沥青浸泡过的枕木，营里林技术员从车上下来说：“你们要尽快把枕木送到一号桥上去，按每根枕木间距四十公分摆放好。”全班战士从车上卸完发粘的枕木，林技术员随车回去了。大家都看着自己黑乎乎沾满沥青的双手不知怎么是好，孙永明说：“新筑的路基旁边不是有个油罐吗？我去用罐头盒子灌些柴油回来擦手用。”说完找上两个空罐头盒子，用铁钉钻上孔然后用铁丝拴好灌柴油去了。我们就地蹲下来用沙土搓手，时间不长柴油罐了回来，大家用柴油擦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手上还是黑乎乎的。第二天大家开始往一号桥上扛枕木，两个人扛一根，浸过沥青的枕木很沉，走不了多远就得放下休息一会，喘口气扛起来再走。大家得肩上、腮上、耳朵和脖子上都沾满了沥青。临近中午，天气越来越热，在太阳光的暴晒下枕木上的沥青被晒得滴油，粘在脖子上很烫。战士们咬着牙一步一步，一趟一趟来回往桥上扛枕木，沥青把战士们的脖子烫起了水泡，水泡又被磨破痛地两脚直跺地，实在不行了就干脆脱下上衣，顶在头上护住脖子，用力搬起枕木放在肩上继续扛。经过三天的苦战，全部枕木运到了桥上并按要求摆放好。
经过几个月的苦干，转眼到了九月份盼来了凉爽的天气，路基和桥上的工作也干得差不多了，战士们觉得轻松了许多。这天轮到我和于万平值日做饭，战士们吃完早饭去了路基上清理边渣，我二人在炊事班房里淘米，一阵“叮当叮当”的铃声进了院子里，我忙放下手中的水瓢，出门一看是一位老藏胞牵着一头骆驼进了院子，驼背上有两只木水桶。老藏胞一看到我就用青海地方汉话说：“解放军同志你好，帮一下忙，换给我两桶水吧。”我忙回答说：“老乡好，老乡好。”老藏胞牵着骆驼走到水池边，把骆驼拴在水池边上的一个圆铁环上，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腿说：“解放军同志，水换给一下。”说着摇了摇他手中的羊腿。我说：“水给你，羊腿不要。”老藏胞说：“我放牧刚来不几天，家中没水喝了，来麻烦解放军同志，羊腿不要，水我也不要，你看着办。”说话间我打量了下这位老藏胞，从黑红色的脸上看去有六十来岁，也挺憨厚诚实。就喊于万平：“来帮老乡灌上水。”于万平从屋里拿出水舀子，老藏胞一看很高兴地从骆驼背上取下水桶，我二人给老藏胞灌水，老藏胞在一边说：“我家就在离你们最近的那座毡房，有空一定到我家做客。”我回答说：“有时间一定去你家做客。”说话的工夫两桶水灌满了，老藏胞高兴地连声说：“谢谢，谢谢了。”说着把羊腿递了过来，我说什么也不要羊腿，老藏胞又放回怀里。我和于万平帮老藏胞把水桶抬到骆驼背上，老藏胞也骑到骆驼背上把骆驼打了起来，说：“解放军同志再见，一定到我毡房来做客。”我挥挥手说：“有空一定去做客。”老藏胞不断地转身向我俩挥手再见，骆驼还没走多远老藏胞一下把羊腿朝我们扔了过来，老藏胞打着骆驼跑了起来，不一会就消失在沙包里。我提着羊腿不知道该怎么好，顿了一会我把羊腿拿进屋里洗了洗，跟于万平说：“不管那么多了，今中午先吃了再说。”我拿起菜刀把肉剔了下来，剁成块，再用斧子把骨头剁成段，锅里舀上水，撒上半把盐，开煮。米饭熟了，半锅羊肉汤也熟了，就等战士们回来吃午饭了。战士们在班长的带队下进了院子，班长讲评完大家解散洗手准备吃饭。院子里开来送水车，我从屋里出来招呼司机一块吃饭，一看连指导员黄明清也在驾驶室里，我急忙回头说：“班长，连指导员来了。”班长立即放下碗说：“全班集合。”战士们从屋里跑出来集合，班长整队完毕向指导员跑过去，一个立正敬礼说：“报告指导员，十二连三排七班集合完毕，请指示。”指导员回了礼说：“入列。”班长归队，指导员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代表连党支部向你们表示慰问。”全班战士鼓掌，指导员接着说：“今天我来是看望大家得，看望你们这些沙漠英雄的，你们克服了种种困难，发扬了铁道兵的光荣传统，圆满完成了上级下达的各项工作任务，为青藏铁路提前铺轨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路基已开始铺垫，再有几天铺架队就把钢轨铺到你们这里来了，望你们把路基工作搞好，保证铺架队从你处顺利通过。”大家鼓掌。班队解散，大家伴随着指导员往炊事班走去，指导员一进屋就看到了那盆羊肉汤，指导员说：“啊呀，哪里搞的羊肉，好久没吃到羊肉了，来给我盛一碗。”班长给指导员舀了一碗羊肉递了过去，指导员用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哎呀，美死喽，好香吆。”大家笑了起来，指导员又说：“来，大家盛上，咱们一块吃。”我给水车司机舀了一碗，又给班长舀了一碗，再一次给大家舀上羊肉，我给全班战士舀完了羊肉就没有我和于万平的了，盆里只剩下几块骨头，我和于万平分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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