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再见了战友们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一年一度的老兵退伍工作又开始了,走与留的问题也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一天我鼓足勇气进了连部想找个当官的探个实底,指导员说:“新兵蛋子,毛病不少,还敢说复员?”我说:“我家庭困难,父母年龄大了需要照顾。”指导员说:“我和连长看了你的档案,家庭确实存在一定的困难,再说你父亲是一名老干部,按理应该回去照顾老人家,不过我和连长还没考虑到你的事情,要做到走者愉快,留者安心,不要闹情绪,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有事我会通知你。”到了十二月十号该退伍的战士已经定了下来,我确迟迟没有通知,我又去了连部,指导员和我拉了一会家常,最后郑重地说:“孔庆来,你真的想复员吗?”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要复员。”指导员说:“我和连长还真不想让你复员,你干的非常出色,还真舍不得你走,你实在要求复员我们也不强留,再说现在全国各地都在落实干部政策,你又是干部子弟,我们也怕耽误你的前程,我和连长到明年六月份也转业了,走吧,不论在部队还是复员到地方你的前程是不错的,就这么定了吧,让你退伍,今天下午连里就上报退伍战士名单。不过你还得给我该怎么干就怎么干,站好最后一班岗,给退伍的老战士做个榜样。”我立刻起身向指导员敬了一个礼,说:“是,请指导员放心。”要复员了,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回到班里对大家说:“我要复员了,我要回家了。”战士们都不相信,刚才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出去一趟回来怎么一下子就复员了呢?我认真地说:“刚才指导员批准我复员了。”战士们这才相信我真的要复员了。
我要复员了,高兴的泪水不知不觉从眼里流了出来,我跑到小仓库擦干泪水振作了一下。战士们为我的复员忙了起来,有的帮我找来纸箱子准备装东西,班长用木杠子作了一根扁担说:“班副,带回去做个纪念。”孙永明拿了一个新铁锨头说:“班副,把这个锨头带回去留个念语。”夜间巡道的战士去德令哈买回了毛巾给我做纪念,还买回两瓶红葡萄酒罐头在吃晚饭时为我送行,云南苗族小兵眼含泪水说:“班副,你对我太大帮助,我把我情人给我的鞋垫送你留个纪念,请你一定收下。”
十五号全连举行退伍战士欢送大会,会上指导员讲了很多话,最后说:“请同志们摘下领章帽徽交到讲桌上来。”全体退伍战士摘下领章帽徽一次庄重的摆放在讲桌上。指导员、连长、副连长向退伍的战士正重的敬了一个军礼,退伍战士回了军礼。连里开完退伍战士欢送大会,我回到班里忽然感到一切任何东西都很亲切,我拿起一支冲锋枪抚摸了几下放下后又拿起一支半自动步枪拉起枪栓勾动扳机,撞针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我到小仓库里面的工具房,把用过的工具每一件都抚摸了一遍,又回到帐篷里用毛巾把三等功像框擦了又擦,给战士们又整了一下被子把床单铺平。晚上最后一个班务会,全班战士没有一个发言的,我也默默无语,战士们哭了,全班一片哭声。战士们围坐在我的身边,有的给我递烟,有的给我倒水。河南兵于国军给我端来一盆热水,哭着说:“班副,啥也别说了,明天就走了,洗洗脸,洗洗脚,好好休息一下。”熄灯号响了,战士们上床睡了,半夜我起床穿衣给每一位战士又盖好被子。
十六号早五点,在我临走出班门口,我又看了一下住过三年的帐篷,这一走是今后永远回不来的地方,我一咬牙含泪出了帐篷,战士们帮我把行李抬到汽车上,把我扶到汽车里,哭着和我握最后一次手。汽车开动了,我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战士们再见了,再见了!”战士们向我挥手告别,大声喊:“再见!再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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