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驴粪铅粉，舟车劳顿
火车开了不长时间又停了下来，有人从门缝里往外看来一下说：“到张店火车站了”。车厢里没有回声。不知过了多久火车又开了起来，我感觉火车向西开去，并且越开越快只听得车下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这个车厢左右摇晃的很厉害，冷风从门缝里嗖嗖往车厢里灌，大家冻得受不了，干脆打开背包把棉被盖在身上，把棉帽上的耳扇子放下来捂住耳朵，两手交叉插在棉袄袖筒里。
这一夜，火车一直向南开去，在车上我时睡时醒，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此时天已大亮，头部昏昏沉沉又想小便，我便打了报告：“报告，排长我要小便”。经排长同意，我迈过战士们的腿向门口走去，到了车门口从门缝里向车外小便。我一边朝外看，车外飘着雪花，这是火车正好开过一块大石碑，火车一晃而过，我看清了石碑上用红字写着“徐州”，我小便完后回到原位和我身边的战友说：“刚才我看到石碑上写着徐州，是不是到徐州了”。战友说：“我也知不道是啥地方，火车上哪咱上哪，来，抽支烟”。说着递给我一支烟，我俩点上火抽了起来。
火车不停地开着，从车厢里边的小铁窗上能看到车外的景色。平原的庄稼地上盖上了一层白雪，离铁路不远处的村庄能清楚的看见当地老百姓家里的烟筒正在冒着白烟，并且有一群喜鹊落到村庄边的大树上。由于太冷，我把铁窗关紧便靠着车厢又坐了下来。大约在早上九点钟的时间，火车停了下来，停在货场南边的一个站台上。火车一停稳大家便急忙拉开车门朝外边看，站台的站牌上标有“徐州站”。哎呀，站台上每节车厢跟前都放着一桶大米饭和一桶肉炖大白菜，米饭和菜还都冒着热气。不远处，还有一辆小推车，推出上有个长方形的铁箱子，箱子上用红漆喷着“徐州军供站开水”的红字。有戴领章帽徽的军人手拿勺子站在饭菜旁边。就在这时车下边吹响了哨子声，排长说：“各自带上碗下车吃饭，不要抢，注意不要烫着”。排长说着，大家从挎包取出饭碗蜂拥般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朝饭菜奔去。一个军人快速的给每位新兵舀上一勺米饭，另一位军人接着再给舀上一勺菜，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一口气就吃了两碗米饭，我吃完饭就到一个比较静的地方去上厕所。回来后，我顺着站台前后一看，这个列车全是装的新兵，估计得一千五百多人。闲来无事，我就问了一下排长：“毛排长，咱从博山走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么多新兵，这是从哪里上的这么多人？”。排长说：“有张店，高青，周村，桓台，邹平，好几个地方的兵”。我“澳”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这时我突然发现我们车厢里的人怎么有从后腿到背上有一片湿的地方，我就赶紧也摸了摸我的身后，也湿但不是很湿。我一想，对了，这可能就是草席下面的驴尿上了冻被我们这么一夜给暖化了冰，水从草席下面浸了上来，所以衣服就湿了。我抬头看前边车厢的新兵，就在我们车厢前三个车厢的新兵更有意思，他们崭新的军装成了灰色的，全身发灰，脸上也发灰。我便笑着对我们车厢的人说：“你们看，前边的人是怎么弄的？咋还成了这个样子”。大家抬起头朝前一看都哈哈大笑起来。排长说：“那个车皮是拉了铅粉的没打扫干净，再加上列车的震动，铅粉就如灰尘一样把他们给落满一身铅灰”。他们浑身上下实在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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